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那浪漫的红夜啊...

【原创/随笔】乌鸦

我是一只乌鸦,我要讲述两个不一样的故事。


第一个故事,送给在娱乐至死者的欢呼中跳楼自杀的女孩,愿天堂没有流言蜚语,


第二个故事,送给承受了太多的你。


请君聆听这只乌鸦的私语。

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

【一】


我要做一只漆黑的乌鸦,或是在高楼上呕哑,或是无助坠落在悬崖。


我要做一只漆黑的乌鸦,披一身玄色的羽翼,立在寒风凛冽的高楼边缘。烈日就在我头上盘旋,暑气与梦幻让我头昏眼花。我立在那里,瞳孔微缩,细数每分每秒。我周围一片寂静,又是那么喧哗,因为我的灵魂在兴奋地高歌,我的血液在渴望地颤抖。


我单足站在高台,若一不小心便会粉身碎骨、化作人人唾弃的污渍,在灰扑扑的城市上盛开成一株猎奇的曼珠沙华。一片灼热的云拂过我的脸颊,于是我的心脏也渲染灼热;一缕渺远的召唤亲吻我的耳膜,于是我的呼吸也随之渺远。这里只有我,只有我——我始终是是孤独一人。


认识我的或是我不认识的人都在下方攒动,那些光鲜的恶浊的美丽的丑陋的高贵的低微的肉块都糅合成为一团,无论平时多么出类拔萃之人此刻也失去了轮廓。他们像被打翻的颜料一样混在一起,拙劣的现代都市之画卷便在我眼前粗糙地形成。


我闭了眼,虹霓和星河在我足下欢笑,我睁开眼,尘埃与欲念在我脚底尖笑。我作为一只令人作呕的乌鸦,在上空俯瞰诅咒我的所有生灵,心情从未有过如此畅然。


消防员身着刺眼浮夸的橘色制服在下方铺开血块一般的救生垫,在以为我看不到的地方悄悄逼近。远处的车流慢慢凝固,车上下来了很多衣冠楚楚的人,他们如同逐渐冷却的水泥汇聚在这临时搭建的舞台前。这群人一边不为所动地吞云吐雾,一边斜睨我在高空中凌乱的羽毛——不过是只乌鸦,一个哗众取宠的小丑罢了。记者拍照的快门声在狂风中消逝,不知他们将会用什么样的标题和文章来描述我呢?我仰起头,仿佛看到了那由流量和蜚语堆砌成的简陋坟墓,在晕染一片的闪光灯中构筑成虚伪的天堂。


我大笑起来,我要呐喊,我要狂热地将鲜血喷涂!我大笑这些群居者,然后后退,后退,向下,向下,我要化作空气与灰霾,化作万物之吹息,我要做所有人爱的恨的一切!我要做一只乌鸦!


我要翱翔,在梦里,在心中,在热切评判我的众生面前。


此刻我是自由的。


 


【二】


我要做一只漆黑的乌鸦,万千箭镞深深没入我的翅羽,疼痛刹那间传遍周身。


不,我不痛,我实际上一点也不痛。我赤裸的双足在冰冷的地板上被炙烤着,我迈动优雅的步伐。黑色的风暴袭卷了这方狭小的天地。我展开双翼,滑过每一个呆愣的观众面前。我赤色的眼瞳中倒映着每一张死气沉沉的面容:他们脸上的水痘,皮癣,黑头,油脂,在我眼中清晰可见;他们脸上的皱纹,眼袋,伤口,疤痕,在我眼中无所遁形。我甜蜜地一笑,舞起那支无人知晓的探戈,灰白的月在他们身后升起,其上的沟壑狰狞可怖。他们的影子在月光下昏死过去,像我曾经歌颂过的亡灵,空洞躯壳不堪一击。


我一跃而起,轻捷落地,幸福感弥漫了我的每一处神经。


他们拿起一旁的箭,执起搁在桌上的笔,或温柔地记录难忘的希冀,或愤恨地发泄心底的委屈,或不屑地划拉奇怪的句子,然后无一例外地,狠狠地将箭头刺入我的肩膀,我的眼眶,我的胸膛。他们抱着手在一旁津津有味地评头论足,对我的皮开肉绽提出刻薄的要求:血流的还不够多啊,伤口还不够深啊,看来你还不够痛啊。


不,我不痛,实际上真的一点也不痛。我殷红的足尖在泥浆纵横的地板上勾勒出救赎者的图腾,掉落在地的羽毛和碎发混进了沙砾与尘土,脏污点缀了我本就千疮百孔的身躯。我疲累的双脚终于不堪重负,发出骨骼断裂的悦耳声响。我卧下去,箭头更加深入,将一切交给我背负的观众们不再沉默,他们狂野地嘶吼了,震耳欲聋地拍手称快。


热泪纵横的我卧在棺木上微笑。距我最近的红唇女人咧开嘴,满口黄牙与流出的浓涎令我头晕目眩。


我朝着乌云遮蔽的残月伸出手,竭尽全力呐喊:


感谢你


感谢你们


来吧,来吧


把那痛苦给我,欢乐给我


把那盛世一并给我


让我畅饮一盅人世繁华!


 


【三】


 


我是乌鸦,一只漆黑的乌鸦。


我伫立在枯枝上高歌。


粗犷的线条一直延伸到彼岸尽头。


我将去那里,带上爱与慈悲。


 


—END—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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